第 42 章 管家(1 / 1)

江怀允的反应,已经足以证明,他听到二人的话了。

谢祁瞥见江怀允手中的茶壶,顿时明白了原委。

他们一桌的茶壶空了,店小二又忙得脚不沾地,委实顾及不来。江怀允本来就口渴,约莫是实在等不及了,干脆自力更生,自己拎着茶壶去续水。

续水的位置正在这个位置的不远处,江怀允耳力好,途经此处,正将二人的对话听了分明。

谢祁思索的瞬间,江怀允就近放下水壶,身形一动,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外头正有一匹快马,韩子平牵着缰绳静待回复。

江怀允对这人印象颇深,那日狭道争锋,正是这个人箭无虚发,为营救上元夜的“刺客”出了不少力。

是谢祁的人。

江怀允径直朝着这匹快马走去。

“快去备马!”谢祁催了康安一声,忙抬步跟上江怀允。他到底是慢了一步,走近的时候,江怀允已经从韩子平手中抢过缰绳,驾马扬鞭,驱使着快马冲远了。

谢祁面色冷沉。

好在康安很快牵着马过来了。

谢祁翻身上马,冷声道,“康安跟我走,子平留在端州,处理好一应事宜再回京。”

韩子平拱手道:“是。”

夜色里,江怀允驱着快马,行得极快。周遭的景物被迅速掠过,在余光中成了模糊的残影。

江怀允却好似无知无觉,只目视着前方,一门心思地朝着盛京的方向冲去。

身后不远处,谢祁面色凝重地扬鞭策马。他们坐下皆是日行千里的好马,饶是用尽全力,他还是没办法追上江怀允,只能尽全力地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脑海中浮现出江怀允满面寒霜的脸色,想到他还未痊愈的伤口,心下愈发担心。

江怀允俨然是动了怒。他驾马横冲,一路上甚至没有歇息过。从月上中天,到晨光熹微,再到近黄昏的时候,盛京的城门终于出现在视线里。

从盛京到端州,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两天一夜才能到。可江怀允盛怒之下,居然只用了一天一夜,就走完了这段路程。

虽然盛怒,但好歹还留有了理智。江怀允稍作伪装,混在如潮的人群中入了城,直奔摄政王府。

谢祁落后一步,也跟着去了摄政王府。入府之前,侧头让康安去请刘太医来一趟。

江怀允径直去了管家的房间。谢祁没有进去打扰,独自留在了门外。

房间内,府中的小厮战战兢兢地守在一旁。医馆里请来的大夫借着烛光,还在聚精会神地为管家治伤。

江怀允匀了口气,看了眼一直守着的小厮。

小厮心领神会,忙跟着江怀允走到角落里,原原本本地复述着原委。

管家这伤势属实是无妄之灾,原委和他从谢祁那里听来的差不了多少。是管家自己出门采买,从外头回来的时候,照例走了惯行的小巷。

这小巷原本少有人至,但因着管家走了多次都没出问题,是以也就由着他走。没料想这回遭了灾,回来的时候无辜牵扯进了混混的打斗中,受了伤。

等府里的人发觉异常,出门去找的时候,小巷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管家一个人受了重伤,孤零零地躺着。

江怀允面色冷沉,沉声问:“那些打斗的人呢?”

小厮面露惭色,迟疑着道:“小的去打听过,那些人都是无业游民,居无定所的,那日误伤了人,怕被问罪,早就逃得不知踪影了。”

王爷有多倚重管家,府里的人都心照不宣。小厮说完这话,唯恐因为办事不力被斥责,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

江怀允扫了眼不远处双目紧闭、平躺着任由大夫诊治的管家,冷着脸,却也没多说什么。

他抿了下唇,声调平平地问:“大夫怎么说。”

约莫是怕惊动了大夫,江怀允声音极低。

小厮也有样学样,压低声音,小声回道:“那些混混没动刀枪,没失血,当晚就控制住伤势了。可大夫说管家上了年纪,不比年轻人,这些拳脚落在身上,牵扯出旧患,要多费些功夫观察。若是三日之内,管家能醒来,后续只需静心将养即可。若是醒不来……”

说到这里,小厮不敢再说下去。

可说到这个份儿上,后面的话也就是不言自明的了。

江怀允闭了下眼,双手紧握成拳,白净的手背上绷起数道泛青的筋脉。

在一旁的小厮看来,摄政王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遏制住满腹的怒意。

*

康安很快便回了摄政王府。

明面上,他还应该和自己王爷在皇陵守陵,实在不该大张旗鼓地在盛京城中逛荡,但王爷的吩咐又不能当作耳旁风。

所幸按照安排,今日刘太医不需要在太医院当值。他便安排了个信得过的人,去刘太医府上请人,自己则马不停蹄地回来复命。

被小厮引着进来的时候,康安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王爷。

无他尔,自家王爷闲闲散散、抱臂靠在门棱上等待的模样,委实太独树一帜。

康安窒了下,走过去行礼:“王爷怎么在这儿站着?”

虽然是问句,但康安心里已经诡异地浮现出答案:恐怕又和摄政王脱不开干系。

果不其然,听到谢祁道:“大夫在里头治病,不好多做打扰,进去一个摄政王足矣。”

康安:“……”

康安想说,王爷大可以去正厅坐着歇一歇。

但想了下,终是没有出口。

兴许是怕打扰到里头的人下,谢祁带着康安走出了廊檐罩住的空间,才问:“刘太医呢?”

“小的怕泄露踪迹,叫旁人去请刘太医了。约莫一会儿就到。”

谢祁点了下头,也没在回去,就沉默着等在原地。

正好是一开门就能看见的位置。

自家王爷瞅着脸色不大好,康安也就没敢多言。他立在一旁,视线在房门和身前的自家王爷上睃巡,疑惑不减。

管家照顾摄政王多年,可以说是将他一手带大的人,于摄政王而言,管家的重要性不可估量,摄政王有此盛怒,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王爷呢?

管家和他非亲非故,王爷为何一直沉着脸?

康安想不通,难不成,王爷和摄政王的关系,已经缓和到足以让王爷爱屋及乌了吗?

康安揣着手,思绪漫无目的地飘散着。有一桩事,康安越想越觉得不对。思虑片刻,他往谢祁身边靠了靠,小声道:“王爷,管家这伤,当真是无妄之灾吗?”

谢祁冷哼了声,眼中浮上几抹讥诮:“哪有如此严丝合缝的巧合?”

碰巧在平日里少有人至的巷子里打架,碰巧共同起意、误伤了途经的管家,又碰巧,伤了人之后,都作鸟兽散,一个愿意通风报信的人也没有。

若这些人当真是胆小如鼠,又怎会聚众斗殴?

康安领会了谢祁的意思,倒吸了口凉气,正要问谁是幕后主使,就见一直关着的门从内打开,江怀允只身出来。

谢祁迎上去,目光落在他肩上染了血的布料上,道:“骆公子留的草药还剩些,我们去把你的伤口处理下罢。”

江怀允迟滞地点了下头,带着谢祁往寝居走。

他身上的伤口原本就没有愈合,连日的奔波无疑又让这幅本就虚弱的身子雪上加霜。

谢祁给他上药时,江怀允的精神已经不大足了。

谢祁按部就班地给他上药,每一个步骤都了然于胸。

敷好药,谢祁取过干净的纱布,一圈圈缠绕在伤口处。

倏地,他开口问:“策划这场意外的幕后主使,阿允心中可有猜测?”

半晌,江怀允淡淡“嗯”了声:“本王知道。”

和范承光如出一辙的警告手法,除了避居范阳行宫的太上皇,还能有谁。

谢祁慢慢道:“那接下来摄政王有何打算?”

江怀允阖着眼,没有出声。

谢祁将纱布绑好,替他抚平衣领,看着江怀允安静的模样。半晌,轻声开口,谆谆善诱道:“谢杨此举,无疑是知道了阿允不再事事顺从于他,特来警告。阿允既已决定不再受他的摆布,早晚会成为谢杨的眼中钉。与其兵来将挡,不如先下手为强。”

谢祁道:“谢杨既然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不如联手。阿允意下如何?”

“不如何。”江怀允睁开眼,对上谢祁的视线,拒绝得不假思索。

在他开口深究之前,江怀允续道,“你动谢杨,是为复仇,而我只想好好活下去。”

“谢祁,我们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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