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问题,其实还没有开始做。到目前为止，殷长生连整体的框架都还没构思完毕。
但是他很光棍地说道：“伯伯要是想要了解的话，我两周之后给您第一个概念片,之后每两周给一个最新进度的视频报告,您看了之后就能了解我们的进度了，行吗？”
他现在开始做，两周出一个,可不是两周后出第一个。
但李部长显然误会了，以为既然都能拿概念片了，殷长生的游戏起码整体框架应该已经制作完了,天知道殷长生只是纯粹地仗着AI够多在乱做承诺。
双方达成共识之后，这次通话也算结束了。事实上这次视频对于李部长来说已经比原本计划好的长太多了,而这个时候已经远远超过他平日的入睡时间了，但他也没觉得懊恼,因为殷长生的项目比他预想中还有价值。
当然,这个项目有价值他是早知道的。否则两个十几岁的小孩，就算是殷淮的儿子，也没有资格让他特意抽出时间来了解。先前岳安晴做测试的视频流出来后,就被人给扩散到了网络的各个角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虽然现在掌机的正式发布还完全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甚至李部长也不清楚这个东西是不是殷淮自己在背后帮扶，拿来给儿子刷名声的，但这其实都不太重要。对李部长来说,只要这个掌机和游戏的存在是真的，其它都是殷家的家务事,他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殷长生把先前做好的完整版策划书给传了过去,李部长收到之后就看了起来。这本策划书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怎么说呢,感觉是更初期的计划，更粗糙也更混乱一些，很多地方都是随性的设想多于确实的有计划的架构。不过考虑到他突然决定要来了解殷家儿子的项目，两个小孩子没有足够时间准备也是可以预料的。
虽然得出的结论于事实完全不同，但李部长能找到一个自己能接受且自洽的逻辑，其实对双方的合作反而是有助益的。
因为这场合作，所以原本掌机的立场也出现了变化。考虑到这东西日后的功能恐怕不会受限于娱乐，所以思考再三后，殷家兄弟都认为游戏机已经不是个适合的名称。加上殷长生计划里其实多少有将之慢慢往低配版个人端发展的意向，所以最后这东西被改名成了随身辅助仪。
殷怜知道了掌机改名的过程，不禁对游戏的具体进展产生了兴趣。
她了解目前殷长宁的工作进程和工作安排之后，忍不住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然后用一种颇为意味深长的语气感叹道：“哦……这可是个大工程。”
殷长宁总觉得她的语气里带了那么几分不可言说的嘲笑，顿时无奈地叹了口气。
哥哥霸道，妹妹强势，殷长宁自觉不过是颗棉花糖，任凭挤压，关键时候还得当个粘合剂，他容易吗？
好在殷怜嘲笑归嘲笑，倒也不想殷长宁真的被榨干，说道：“我来一起帮忙吧，实在不行我带你们换个位面偷点时间，否则两周要做好这么复杂的系统，我真怕一个不留意就发现自己变独生女了。”
殷长生倒不嫌她说话不吉利，纯粹只是不服气地说道：“两周时间虽然比较紧，但做个架子出来还是没问题的。我是认真估算过了的，别说得我好像不长脑子似的。”
殷怜翻了个白眼：“我也没心疼你。”
殷长生瞬间完成了傲娇到小可怜的无缝转换，用一双受伤的漂亮眼睛望着殷怜。
殷怜：“……”
“要人心疼，还是不要人心疼？二选一，爽快点。我不接受嘴上一套心里另一套，死傲娇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殷长生呸了一声，说“不稀罕”，然后顿了一下，老实服软，说道：“妹妹心疼我。”
殷怜这才满意了，说道：“我们先对一下接下来要完成的工作吧，然后我帮长宁想梗和分配剧情。”
殷怜先前做了《鸣芳洗冤录》的背景设计，那工作和游戏的剧情设计其实相似度很高，尤其是这种泛主线的游戏系统，本身就是世界观的建立和一个个小故事构成的人生百态图，感觉就更相似了。
其实说殷长生的这个游戏完全没有开始制作是不对的，甚至于它差不多都已经是一个非常完整的成品游戏了。大约在几个月前岳安晴试玩的时候，这个游戏的就已经拥有非常完整的基础架构，剧情量也已经非常庞大。不过随着AI数目的扩增和技术的升级，殷长生仗着自己手头上劳力够足，对于系统的修改和升级可以说是完全不遗余力，不计成本，不停地对其进行功能扩展和结构优化，所以做到现在，游戏在内容和体量上和原来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家庭增加到了一百二十多个，角色的智能化程度也更高了，不过还是限制在有限的程度内。游戏角色的智能逻辑核心大致上复制了AI，但是具体的代码则是完全重构的——如果完全复制，不说装得下装不下，跑得起来跑不起来，由于两种机器载体结构和表现形式的不同，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指令恐怕都不适用。
在这一点上，AI可以承担很多工作，但是没法承担所有的工作。想要整个系统被建设完成，还需要一个真正的智慧生命在其中进行思考和协调。
不过这是殷长生的工作，所以殷怜也不需要费心。
她和殷长生需要负责的工作有几个部分。第一部是树立每一段剧情的核心走向和大体结构。比如说，121号到150号家庭，殷怜设定这三十个家庭里有4个穷困家庭，15个小康家庭，10个中产阶级家庭，和1个富豪家庭，再设定各种条件，比如说3-7人家庭各自的比例，家庭成员从事各个职业的比例……AI收到要求之后，会各自开始完成这其中枯燥繁琐的工作，并可以进行合理化处理，比如说，富裕家庭从事的职业就会与其家境有较高的匹配度。如果殷怜要求有5%的低几率意外，那么他们也会进行调整。
AI具备的逻辑性可以自动完成殷怜提出的许多条件，包括但不限于起名，人生经历设计，人物建模，资产建模等等……这些都是相当无聊而且高重复性的工作。但是当这些工作完成之后，殷怜则要对于其内容进行检测，因为AI能够处理的情感逻辑是比较直接或者有限的。
举例来说，一个富裕的家庭里面，有作为高知识分子的父母和优秀俊美的哥哥，却有一个长相平凡甚至寒碜的妹妹，虽然长相上的随机是具有可能性的小概率，但是妹妹却具有继承于父母的高智商，在学业上同样很优秀。而在这个背景下，AI会给妹妹演算出什么样的背景和心理状态呢？
AI没什么创造能力，但他们却可以模仿其他现有作品的剧情，只是不具备举一反三的能力，除非这个举一反三在他们的程序里有着明确的类比机制和可提取数据。所以最大的可能性，AI会模仿现在市场上高评价的文学创作，通过参考类似的剧情因素进行模仿创作。
举例来说，如果他们参考市面上的作品之后，提取出来的最受认可和被广泛接受的设定前几名分别是妹妹嫉恨哥哥，妹妹被家人忽视因而十分自卑，以及妹妹通过基因调整最后摆脱了丑陋的命运……因为考虑游戏的时代背景和科技设定里没有基因调整这个选项，最后他们只会选择第一第二项情节。
他们不会深入地思考，受教育程度和智商会不会对一个人的思维形态产生影响，如果事先有相关的逻辑设定也就罢了，但事实上以一般人的逻辑来说，不会将两者特意联系在一起。
但如果从一般人的角度来看，只要妹妹够聪明，她其实在家里很难受到区别对待，因为对于高级知识分子这个特定群体来说，对于智商的重视一般是高于外貌的。而另一方面，如果本身长相优越，反而不容易挑拣至亲的外貌。妹妹在性别意识产生之前，家庭都会是她最主要的观念来源，青春期可能会有所动摇，但显然并不足以改变已经成型的三观，所以正常的作者都会考虑到这些周边因素，而认为妹妹不会是弱势的性格。
AI没有这个能力，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人生体验，所以是无法自主产生相应的感情的。
但反过来说，AI也不是完全不知变通的。他们只是缺少自己的感悟，可在创作上，他们却能融合不同的作品桥段进行比较创作，中途还能进行一定程度逻辑上的调整，这种逻辑的调整严密程度甚至要高过真正的人类作者。
按照殷怜的想法，他们创作一篇套路文是毫无难度的。不但逻辑紧密，速度还超过真人作者太多倍。
如果殷怜坏心点，随便找几个创作专精的AI放出去，专门创作含有大量流行要素的套路小说，能直接把整个网文行业都给打崩掉。
当然没这个必要就是了。
倒不是对赚快钱的人手下留情，而是这种做法爽快是爽快了，但同样也会影响到很多走心的创作者。虽然在殷怜看来，这种做法能更快地激发出观众的阅读品味和审美——所谓破而后立，便是如此——但是不值得。
在殷怜心里，一百个流水线工作室，都比不上一篇触动人心的故事，一个用心的创作者。毕竟破坏比创造容易太多了。
但AI在游戏内容填充上确实是很有用的。比如此时，在AI已经设定好的各种基础资料上，殷怜进行了简单的调整，把人物关系调理得更加流畅，融洽和具有戏剧性。AI就能根据新调整的剧情，迅速填充上性格表现，语言习惯，以及相应的代码和建模。
殷怜和长宁则通过这些基础人物数据进行进一步的设计，先思考每个人物的剧情故事，根据剧情故事对现有的设定进行调整，AI则会在这个过程之中帮忙填充一些比较模式化的资料和对话，殷怜和长宁再对之进行修改和筛选，选择部分进行自主编写，强化真正想要表达的情感和理念。
这样的程序进行到殷怜对整条剧情线彻底满意之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