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安全词吧？”他问。
沈心羽四指并拢，被周仲鱼放在手心，另一只手不安地揪着裤边。
她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女孩，低着脑袋站直在他面前。
抬眼偷看一下，看到对方满脸心疼。
“记得。”她说。
“那你怎么不说。”周仲鱼语气责怪，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着指背的鞋痕，她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盖里有淡淡的瘀血。
沈心羽低着脑袋没回话，任由他翻看着自己的手。
周仲鱼心疼坏了，刚刚要不是听到沈心羽吃不住疼发出声音，他都不知道造成了这样的伤害。
早知道就不答应她这样的要求了，穿着鞋子踩手指根本不好控制力度，只能根据沈心羽的表情猜测。
可她又太能忍，要不是她吃痛叫出声，周仲鱼都不知道她的指甲盖里已经瘀血。
“对不起。”她小声地道歉。
其实她还想要，不过是瘀血而已，但即便是迟钝的她，也能明显感受到，因自己的贪婪无度，面前的少年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傻，”周仲鱼给她轻轻揉捏着手指，把脸凑近，俯下身来察看她两侧脸颊，“受伤的是你，你道什么歉。”
他的面庞凑得很近，语气很温柔，眉宇之间充斥关切。
“这疼吗？”他轻柔地问。
近距离地看少女脸颊的红痕，本来就白皙的皮肤，红痕格外显眼。
每一处红肿起来的痕迹都在诉说着他的罪状。
说着，他用指肚触碰一下红肿的位置。
少年指尖带着清凉，触碰到脸颊的瞬间沈心羽的脑袋小幅度后仰然后又生生止住。
“是弄疼了你吗？”少年自责的收回手。
果然，不管再怎么控制，她就是一个小女生，怎么经得住这样的伤害。
揉揉她的指尖，看着她脸颊的红痕，周仲鱼心疼得不行。
沈心羽呆呆地注视着这个心疼到自责的少年，连耳畔的几缕发丝散落，伴随微风在视野中摇晃都没察觉。
这是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如梦似幻。
对了，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
被他破坏之后……再被温柔的对待。
从小到大，每次被打之后，无论是什么样的伤势，都只能自己蜷缩在没人的地方，遮掩着等伤痕慢慢自愈。
现在不一样了，那个她喜欢的人会过来触碰她的伤痕。
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的嫌弃和厌恶。
她不需要再独自一个人面对伤势。
此刻某种喜悦油然而生。
就像是群居动物受伤之后，有其他动物过来帮自己舔舐伤口一样……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这……就是爱吧。
我能从他身上感受到爱了。
“这里也很疼吧？”少年察看她另一侧的脸颊，这次他格外小心，轻轻的。
然而眼泪无声地滑落，在红肿的脸蛋上拖滑出一道长长的泪痕后，浸润到他的指尖。
周仲鱼心里突地刺痛一下，收手去拿纸巾。
就在这时，沈心羽试探着靠了过来。
见少年没有闪躲之后，她才抬起小手，小心地趴扶在少年的胸膛上，然后侧脸贴着。
“…可以抱抱我吗？”她软绵绵地恳求，带着哭腔。
下一刻，少年便将她抱住，一只手环过肩膀，落在她的背上，另一只手轻轻拍抚着她的小脑袋。
当然可以啊。
刚刚看到她瘀血的指尖周仲鱼就心疼得不行，小心的搓揉，还特别想抱抱她。
一直担心不合适……好在她的靠近给了他勇气。
“很疼吧？对不起。”他微微颔首，下巴蹭到她的侧额。
用力的抱紧了些。
沈心羽没有说话，在他怀里摇摇头，用脑袋蹭蹭他的胸口。
她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终于找到可以撒娇的怀抱一样，在怀中哼哼唧唧。
她的手掌不自觉地揪住他的衬衫。
除了小女孩释放委屈的情绪外，她还有某种少女特有的情愫——
如果周仲鱼现在看眼她的表情，估计一下子就能明白她为什么不说话了。
沈心羽被抱得浑身软绵绵的，有些站不住，只有用手揪着对方的衬衫，才能像挂件一样挂稳。
少年的胸膛很宽阔，伏在上面还能听到擂鼓般的心跳。
她连呼吸都格外小心，心跳并不比周仲鱼好多少，如同小鹿一样在胸腔撒欢。
两人贴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更不安分。
原来，抱抱是这么刺激的吗？
少女脖子都红了……
此刻相拥的两人，比整个夏天还要炙热。
相拥良久，沈心羽感觉腿能站稳后才试着松开揪紧少年衬衫的手，轻轻推一下。
周仲鱼识趣的松开，沈心羽背过身去没给他看自己脖子和耳朵都红透的狼狈模样。
“我，我们回去吧。”他故作镇定。
“好。”她紧张应答。
对于刚刚的拥抱，两人闭口不谈，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二班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没有老师来查，周仲鱼没回去上课。
一班因为刚才炸裂的一幕，几乎整个班的女生都坐在教室里八卦个没完。
临近下课。
哭着跑出去的唐瑶被几个小姐妹劝回来，周萌萌假惺惺上去道歉，无形之中又添一把火。
“破坏别人感情，还搞得自己像个受害者一样，哭估计也是装的……”
“也就萌萌人好还上去道歉，明明她只是实话实说。”
“你看唐瑶那个德行，人给她道歉还爱答不理，怎么好意思的啊？”
平时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的唐瑶，现在成了别人的议论对象。
几个和她要好的小姐妹也迫于压力稍微和她保持距离……
过了一会，有人先暗暗用手肘戳戳旁人，用眼神示意门口方向，随即便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相互提醒。
很快，教室鸦雀无声，众人面面厮觑。
教室后门。
周仲鱼带着沈心羽走进来，他表情严肃，而沈心羽低着脑袋，头发披散着还有些凌乱，明显被欺负完的样子。
令人浮想联翩。
来到书桌旁，周萌萌起身让她进去。
沈心羽在收拾书袋。
周萌萌好奇瞄了眼站在一旁的周仲鱼。
他站在旁边，本来就高，离得近就跟堵墙似的，很有压迫感。
周仲鱼有所察觉斜了她一眼，目光如剑，她缩缩脖子突兀地错开视线，不敢相视，稍微挪动凳子，远离了些。
耐心等沈心羽收拾完东西，周仲鱼随手把桌上的信纸揉成一团捏在手心。
纸张揉皱的咔嚓声在寂静的教室里令人心颤。
周仲鱼带着沈心羽再次离开教室，路过后排垃圾篓时，随手将纸团丢掉。
两人才一离开，教室又热闹起来。
周萌萌立刻转身向后桌诉苦：“吓死我了，那个周仲鱼看起来好凶啊，我刚刚看到沈心羽脸上有红印子，你说不会是被打了吧？”
“真的假的？她披着头发，我都没注意。”
“说起来她出去的时候还扎着头发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唐瑶作为破坏两人感情的人，现在如坐针毡。
除了议论周仲鱼打没打人之外，还有不少人往她这边瞟。
如果沈心羽真被打了，那就是她害的。
唐瑶低着头在作业本上写写画画。
她只是想让沈心羽出丑为难一下，没想到周仲鱼会这么强势，这么凶，她真没想过会闹成现在这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