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霜降见小姑娘凝着眉眼沉思的模样，也敛起玩闹的神色。
“老任……任子栋有问题？”
他脑子转得快，听到江以宁这么问，一下子就把前因后果关联起来。
显然，任子栋出这道实验的目的，不是考察基地所有人，而是专门针对江以宁的。
这种做法没有带着恶意还好说。
如果任子栋别有用心，存着要弄江以宁的意思，还把他也被任子栋当枪使了。
他可不答应。
不管是弄江以宁，还是利用他。
江以宁犹豫了一下。
“其实……我也不确定这个实验是在针对我，就是太巧合了，像在试探什么。”
大多数的巧合，都是人为的。
确定任子栋想做什么之前，她必须谨慎些。
老师清誉了大半辈子，作为学生，为他锦上添花还是其次，重点是不能连累抹黑他。
sim可以不参加，但不能落下会被人唾骂的话柄。
韩霜降听得出小姑娘刻意含糊了巧合的内容，想到她背后的陆谨，便也不过多追问，指了指电脑屏幕。
“这个实验，你能做不？”
江以宁颔首。
“能。”
那就应该不是在团队领导这个事上坑小姑娘了。
但，江以宁跟基地能扯上利益关系的，也只有这件事。
韩霜降看了看江以宁，又抬手看了眼腕表，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做出决定，挑了挑手指，示意江以宁起身。
“走，这个点，那家伙应该还在基地，我们找他算账去。”
他也懒得跟任子栋玩心机。
都是搞学术，搞理科的人了，单刀直入更有效果。
就算他对江以宁没有恶意，但利用他这笔帐，必须算！
当他小爷好玩弄？
哼！
江以宁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两人虽然放低了声音，但实验室里很安静，一点动静就会影响到别人。
其他人没有完全听清楚两人谈话的内容，不过，两人一副要离开的架势，大家还是看得出来的。
严华也跟着站起来，挡在过道上。
他先是偏头，扫了眼江以宁的电脑。
上面打开的还是刚才题目的界面，思路记录、实验方案、数据预跑，一概没有。
“韩师兄，你不是说，江学妹可以帮到我们吗？这……你们准备去哪？”
他眯着眼睛，只差把“你们想跑”写在脸上。
坐得远一些的人也走了过来。
听了严华的话，纷纷点头。
“这栋实验室是这两年新投入使用的，韩师兄应该不熟洗手间位置，如果江师妹是想借尿……哦不，是想去洗手间，我可以帮我带路。”
“其实，实验推不动并不可耻。”
“对，实事求是，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勇于面对自己的短处，再积极补短便是。”
“任老师出的这个实验，的确不简单。”
“……”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拉扯着，就差直接跟江以宁说“你赶紧承认你不会”。
韩霜降脚步才刚挪了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以宁比他更快地开口：
“这实验不难的，各位师兄有没有试想过，可以利用伽马射线进行宏观探测，因为伽马射线的谱线贯穿力大，能将各物质之间的空间尺寸确定下来，剔除干扰部分，再分层次向介观和微观推进，最后才开始计算数量级？
虽然这样做计算量会变大，前期也增加许多步骤，但，整体过程会简化，而且，我刚才看到型号了，伽马射线流量极低，对观测仪器的要求很高，这个实验室的仪器能行，你们可以试一试。”
几个人都是一愣。
他们已经研究了一整天，听江以宁这么一说，脑子就先动了起来，把她说的办法预想推论了一遍。
越是往后推论，就越觉得可行。
一时间满室死寂，没人说话。
虽然还没有动手尝试，但，这个方案非常值得一试。
江以宁默默等了一会儿。
“一些会用到的相关理论，你们可以参加《natuerenergy》期刊第70-75期，上面几篇论文都有详细分析。”
“我有事，能先离开一下吗？”
短暂的凝滞后，严华率先往旁边挪了挪，将过通让出来。
其他人像忽然被按了开关系的，迅速往让开。
“谢谢，韩老师，我们走吧。”
韩霜降回神。
“哦。”
直到两人走了出去，实验室凝固的空气才缓缓恢复过来。
严华忽然走向实验室另一边的书架墙。
“《ne》70-75期，是四年前出版的吧？”
其他人也动起来。
“我来建立观测模型，先算出第一遍预测数据。”
“我去准备观测仪。”
“操作小心些，使用伽马射线需要全程备案，小贤你来辅助。”
“……”
本来还是各自为战的实验之到，忽然热火朝天起来，所有人分工合作，各自揽下一个任务。
……
韩霜降最近天天待在基地，对这边已经熟得不能再熟。
领着江以宁连摸了几个任子栋有可能会在的地方，最后在测试考场顶层的办公室找到了他。
看见两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任子栋连眼眸都没有抬一下。
随意指了一下他旁边的位置。
“坐。”
就继续盯着监控屏幕，上面显示是实操部分的测试情况。
“任组长……”
江以宁才开了个头，任子栋突然抬手指向屏幕。
“这个人，是京大的吧？穿蓝色卫衣的。”
江以宁下意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监控的范围很大，扫了几眼才在屏幕的角落上，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卫衣的男生。
正是余颂卿。
不过，任子栋显然不需要她的回答，径直拿到起桌面上的固话话筒，吩咐道：
“实操02考场，把蓝色卫衣那小子的资料发给我，等他完成实操后，这个考场可以解散了，其他人全是废物，不用浪费时间。”
放下话筒，任子栋转过身，正眼看向两人。
“怎么不坐？”
这人现在的模样，摆明了就是“我知道你们来找我算帐，但我就无赖”的样子。
韩霜降按了按眉心。
“老任，你给我说实——”
“对。”任子栋点头，满不在乎地承认，“就是你说的那样。”
韩霜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