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门板打开时扇起一阵风，随后被粗暴地卡进机关，同时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冒了出来：
“哪个缺德的傻-逼不停按我门铃！不知道老子这儿规矩吗！要是没事看我不打爆你的狗头！”
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身上的白大褂——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为白大褂了，都有点发黄了，上面还黑一块灰一块的，让人怀疑不知道多久没洗过。
宛隽在刚刚来的路上也看到很多研究员穿着白大褂。也有不太干净的，但不干净到这个程度也是少有。
他怒气冲冲地盯着门外，看到胡斌，他明显一呆，突然反应过来，眼神“唰”地一下转移到站在胡斌侧后方的宛隽。
饶是宛隽一个也算见识过大场面的元婴修士，还是被对面人那不同凡响的装束，以及一瞬间迸发出的巨大热情惊吓到了：
“你就是那个异能微操很厉害的小姑娘吧，哎，进来进来……别介意，我一忙起来就容易忘事，实验室这边又没法接入智能管家，连开个门都得手动。”
他乱蓬蓬的胡子底下笑出一排若隐若现、略微发黄的牙齿，伸手就要来拉宛隽。
宛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侧头望了一眼胡斌，那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怀疑：这货就是？异能学术界举足轻重的卫一鸣教授？
胡斌用眼神肯定：没错！就是他！
宛隽：“……”
宛隽自认为是没有洁癖的人，但在修仙界习惯了无垢法衣，纤尘不染，就算有脏污，没有什么是清洁法术解决不了的，一个不行就两个。
来到星际时代，一穿越过来就在首都星，首都星上是没有工业的，即使农业也是近郊农业那种种植花卉草木的，环境宜人；而科技发达了，清洁机器人哪里都有，生活上就算没有智能管家，各种个人清理设施一应俱全。
直说了吧，无论穿越前穿越后，宛隽都没见过这么……不干净的人。
卫教授见小姑娘恐惧地盯着自己身上的“白大褂”直往后躲，迟疑地看一眼自己，明白了，也不再强拉。
但他不由为自己辩解了两句：“咱们首军异能研究院比较特殊，异能方面的很多研究内容都有禁无线网络的限制，没有无线网就没法装智能管家……这儿，我研究任务又比较重，也没空去换洗衣服……”
同样用不上智能管家的宛隽，闻之“没空洗换衣服”更后退了两小步。原来人不是没有洁癖，只是因为还没遇到足够的脏污……
她现在才知道此前的想法错了，大错特错！什么在这个时代有没有法术都差不多……不存在的！在实验室这种没有智能管家的环境来说，清洁法术绝对迫切需要啊！
胡斌假咳了两声，打破僵局：“老师，您先进去吧。”再僵持下去，看宛隽的表情都想拔腿跑了。
果不其然，实验室里乱得简直没法下脚。胡斌望着宛隽一脸明晃晃的嫌弃，感觉浪费这半天休息时间也不亏。
以前跟着卫老头干活，他就对这个很不爽了，无奈卫老头江湖地位放着，无人敢有意见。现在瞅见一个大一生都在嫌弃卫老头，心里那个爽。
卫一鸣进了自己的实验室之后，示意胡斌关上门。
他兴奋地双手交握，直接进入正题：“宛隽同学啊，我听胡斌说你的异能微操特别厉害！你知道，我是研究异能的，对这个特别感兴趣！你能不能现场再给我演示下？”
这倒是没问题。
宛隽下意识四下找纸巾，随口应道：“您不是看了那个全息视频？”
卫一鸣完全没意识到宛隽没有道具，还在认真地等待：“看了！但我想看看现场和那张烧过的纸巾啊！”
宛隽应道：“胡老师那里有啊。我第一次烧就是当着他面烧的，我记得那张抽纸他要走了。”
卫一鸣顿时瞪向胡斌：“你藏私？！”
正在帮着找抽纸的胡斌立刻否认：“没有的事！”他嘿嘿讪笑，“那东西被我裱起来了，然后放银行保险柜了，呵呵，拿出来有点麻烦……我想这不是，还能带宛隽同学过来见你吗？”
宛隽&卫一鸣：？？？
裱起来？
放银行保险柜？？
胡斌啧一声：“你们这些人，真是不懂，这可是艺术品！”他顶着对面一老一少匪夷所思的眼神，赶紧大声拉回正题：“老师啊，你抽纸放哪了！没材料宛隽怎么给你演示呢？”
他作为一个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助手也没找到抽纸，实在是卫一鸣就爱随手扔东西，东西又多又杂，不知道的人看起来还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哪些是实验失败的废弃材料哪些是还要用的实验材料。
于是卫一鸣也加入到“寻找实验材料”的队伍中。
寻觅良久，无果。
胡斌不由抱怨前任导师：“您这随手乱堆东西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卫一鸣咳一声：“等助手来了就好了。”
胡斌冷笑：“这都走了几个助手了……单是给你做保姆都累惨了吧，没法参与实验，人家还不走？”
卫一鸣不满地瞪他：“你跑了之后这些东西才乱起来的，你当初要是不执意要转岗，这里能乱成这样？！”
胡斌气得跳脚：“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我在这的时候要不是我收拾，实验室能看？你自己乱七八糟的后来找不到合适的助手能怪谁？我不想干就不干了！你还能把我绑在这里吗！”
宛隽眼看两人吵起来，无语。
说实话，她还挺能理解胡斌的选择的。谁能接受得了这么脏又麻烦的实验室……和导师呢？据说胡斌还在这儿一干就是六年。
而且听他们话中，卫一鸣自己也不愿多要助手，没有能做家政能扛活能忍还能做研究的助手，他宁愿不要。
宛隽：实名同情胡斌，看来确实是被压榨狠了。
看这做派，宛隽终于相信卫一鸣真的是业内大佬了。瞧这蛮不讲理莫名其妙的派头，跟她以前在修仙界见着的积年元婴修士一毛一样。
但跟卫一鸣不同的是，他们可不会亲自下场吵架。得罪了他们的人，那下场就得看运气了。
而胡斌离开异能研究院之后一直都好好的，还时不时给卫一鸣拉皮条……不是，引荐人才。这么一想，再看看这“前”师生两人的相处模式，宛隽立时对卫一鸣的印象改观了。
只是宛隽目睹着两个人还在幼稚吵吵，想扶额……她刚还在想这两个人其实关系还不错，现在就有点怀疑了——不就是张纸巾吗？
宛隽默默转身开门，去隔壁实验室敲了个门借抽纸。
隔壁一看是生面孔，竟然只是借纸巾，便好奇发问，宛隽如实说了。隔壁的研究员一听，便感兴趣地问介不介意多个人旁观。
宛隽倒是无所谓，但是她担心卫一鸣会不会有意见。
给她抽纸的研究员一听顿时干脆一挥手：“嗐，不会，卫老头……我的意思是，卫老人很好的，对学术这些大方得很，不会介意。”怕宛隽不信，又补充：“我也可以跟你一起过去问问卫老，他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说是这么说，但这位研究员兄弟大手一挥，还顺便拉上了几位兄弟一同前往，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卫一鸣拒绝。
从这几位心大的兄弟的做派，宛隽对卫一鸣又多改观一点：看来卫教授除了脏一点、选助手严苛一点，大大方方不藏私这点倒是很合她的胃口。
还没到门口，已经听到卫一鸣和胡斌的争执声了，那几位跟过来的兄弟司空见惯，直接打了个招呼：“胡斌，来了啊！”又随意地跟卫一鸣七嘴八舌地说明了来意。
卫一鸣这才发现观察对象默默出门找材料去了，还尾随了这么一串人。
既然人都到齐了，表演就可以开始了。
宛隽刚抽出一张纸，想随意使异能烧一烧，胡斌却突然叫停了她的动作。
众人：？？
只见胡斌小心翼翼地把宛隽手上那张三层抽纸分开，只把其中一层恭恭敬敬地平摊在她手上，还用一脸期待的眼神看着。
众人：哦！对吼！
宛隽面对着万众期待的目光，无语地故技重施，轻松在这张薄得随时要破的半透明纸巾上烧出了“胡斌”两个字。因为纸太薄，连腾起的烟都没了。
众人啧啧称奇，胡斌如有荣焉，飘了，顺杆子往上爬地提了个要求：
“您能不能再在底下给我添句话？再签个名？”
众人：！！还有这种骚操作！
宛隽：“……”
满足了他的要求，加：“你有病？”随后端正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几位专门来围观的研究员大兄弟一见她“写”完，便蠢蠢欲动地想抢过纸来好好观摩——自然是抢不过实验室头头卫一鸣的。
卫一鸣眼神发亮地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递给下一位。
胡斌在一旁肉疼地喊：“小心点儿！别给我弄破了！弄皱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