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冷笑一声，也不跟大北吵吵，而是亮出了手机：“喂，大姨，你听到你儿子的话了，你跟我们说清楚，你儿子到底怎么回事？”
“我儿子智商有问题，没有能力养活孩子，我是他的妈妈，万事都得替他做主，这个孩子我们家不要，我儿媳妇也没有养活孩子的能力。”大北妈妈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最好是亲自过来一趟。”小马抢话道。
“马上。”
大北妈妈放下电话，对苟延残喘的老伴说道：“你先躺一会儿啊，我回来再给你喂饭。”言罢，望向坐在炕里玩玩具的小孙子：“小宝啊，你自己玩，奶奶回来给你做饭吃。”
“好！”小孙子乐呵呵地答应了一声。
大北妈妈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大孙子，快步出了门，将门反锁省得小孙子再光着脚跑出去玩。
坐到电动车上，大北妈妈用力喘了好几口气，她迎着寒冷的北风骑着电动车从压实的雪地上前行。
突然，车轱辘一打滑，大北妈妈直接倒在了路边的雪堆里。
大北妈妈坐在雪地里崩溃大哭，庄妈妈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一看是她，也不问什么缘由，将她扶了起来：“别哭了，这大北风一吹，脸都得吹裂喽。”
“我家大北又让我儿媳妇怀孕了，我不能让她生，村长的意思是我过去说一说，要不然他们强行拉去不行。”大北妈妈哭着说道。
庄妈妈弯腰将她身上的雪拍干净，又将她的电动车扶起：“你别骑电动车了，我陪你走着过去吧。”
“好。”大北妈妈的年纪比庄妈妈小，看着却比庄妈妈老了很多：“我真是操心的命，当初不给大北娶媳妇好了，就没有后面这么多的事情，我家老头子也快要不行了，我还得看着小孙子，将来我要是走了，大北那样的也不会管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庄妈妈没有回答，她意识到搞不好最后那孩子得落林染手里。
“小时候明明看着孩子挺聪明的，咋还能这样呢？”大北妈妈想不明白。
庄妈妈将头上戴着的帽子往下压了压：“那两次发了高烧，孩子能活下来就是奇迹，本身孩子的父母就有点……不说这个，你就说能没有后遗症吗？”
大北妈妈满面愁容地点点头：“我也猜出是因为那两次的原因，我家小孙子长得挺好看的，也知道拉屎和撒尿，但他要是生气了，像疯子似的往外面跑，我拉都拉不住啊！”
“摊上了没办法。”庄妈妈也只能这么安慰她了。
大北妈妈摆了摆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这不是摊上了，这是我上辈子作孽嫁到这么个人家，生了大北这个孽畜，有时候我真想整死他！”
庄妈妈没有搭腔，只是陪着大北妈妈走到大北家，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大北，眼里满是愤怒与无奈。
“妈，这个孩子我不打下去，说啥也得生下来，现在国家都给补助，反正我要生！”大北朝着母亲喊道。
大北妈妈走到大北面前，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拿什么生？你说说看啊！你怎么养活孩子？！老二都傻成那样了，你有什么资格再要一胎！”
“反正你管不着。”大北脸皮也厚，根本不在乎母亲这一巴掌：“妈，你就听我的吧，我乐意生孩子，谁也管不着。”
大北妈妈早料到儿子会这么说，从包里掏出了大北的残疾人证：“我儿子智力有问题，没有自主的能力，我当母亲的一切都替我儿子做主。”
“……”大北。
大北妈妈实在没办法否则绝对不会拿出这个：“村长，我陪我儿媳妇去打胎，然后就让我儿媳妇跟我一块住吧。”
“上车吧。”林染替大北妈妈拉开车门，然后又问大北媳妇：“你到底想要吗？你也不是那么太傻，你说实话。”
大北媳妇怯怯地看了大北一眼不敢回答。
“你不要怕，我们都会替你做主的，你说实话。”张大成媳妇的火气降了下去，语气也柔和不少。
“我不生，可是他打我。”大北媳妇又哭上了。
大北妈妈坐上车后，将车门一关：“村长，咱们去妇婴医院吧。”
“你家里能行不？”林染问。
大北妈妈将家里的钥匙扔给了大北：“你但凡是个人，就去看着点你儿子，再把我做好的饭喂给你爸，我们也不指着你怎么样，这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应该没问题。”
大北接住钥匙没吱声。
林染也不管大北，开车赶紧去医院。
在半路上，小马忍不住叨咕：“如果大北要是有工作能力，媳妇也正常，那随便他们生，关键是真不行。”
“……”林染。
大北媳妇待离开家门口后就不再哭了，眼睛始终盯着车窗外面，口中不停嘀咕：“我想我妈，我妈死了，大北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把我活埋，我妈要是在就好了，肯定能替我打大北。”
大北妈妈羞愧地低下了头，她这几年里一直忙着照着老的和小的，根本没关心过儿媳妇的事情，没想到被儿子熊成了这样。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大北媳妇小声唱了起来。
车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林染想起了洛小晴的小姑子，也跟大北媳妇差不多，轮为了生育工具，然后婆家也不管她，活生生地被磋磨死了。
这样的女人如果有一个好娘家在，日子还能好一些，但凡无依无靠肯定受欺负。
来到了医院，张大成媳妇和大北妈妈陪着大北媳妇去看大夫。
林染、小马、张大成三人站在吸烟室抽烟。
这钱呢，林染掏了，他知道大北妈妈目前很困难。
“村长，大北家的小儿子不如牛子十分之一。”小马开口道。
“上医院检查没？”林染问。
张大成答道：“我带去检查了，天生就这样，还有可能是跟没满周岁时发的两次高烧有关，反正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辈子废了。”林染就跟这样的人家犯愁。